2023/01/19

2022年回顧拉子影視二三事:下篇

續:【2022年回顧拉子影視二三事:上篇】

七月:美國小鎮、巴黎片場及南韓法庭

Netflix:Stranger Things《怪奇物語》

Netflix向來把影集一口氣全部上線,《怪奇物語》第四季創紀錄分成5月27日與7月1日兩次上線,還破紀錄成為Netflix在前28天全球市場收看時數最高的英語影集。

這部設定於80年代懷舊背景的YA奇幻故事一直到第三季才加入一位LGBTQ+角色,由星二代Maya Hawke飾演蘿萍,她向史蒂夫出櫃那幕確實是個大驚喜,也間接讚揚無性別廁所的優點。從那一刻起,興奮的影迷不斷幫蘿萍配對,還想把開槍威武的南西搶過來。

第四季演員全場忙著打怪,只分配五分鐘處理蘿萍暗戀的新對象,直到最後在救助中心留下一絲暗示,或許同屬管樂隊的維琪是蘿萍的春天。一頭紅髮的維琪由Amybeth McNulty飾演,她早以Anne with an E《勇敢的安妮》(2017-2019)成名,現實中已公開雙性戀身分。


《怪奇物語》:維琪與蘿萍

岔個話題2021年The Fear Street Trilogy《恐懼大街三部曲》

《怪奇物語》兩位演員Maya Hawke和Sadie Sink分別演出《恐懼大街第一部:1994》、《恐懼大街第二部:1978》。女性影評人特別推崇三部曲表現女同志在類型影片反轉。

我一向不愛恐怖片,《恐懼大街》又是此類型當中總由蒙面大漢砍殺年輕女孩的slasher film(砍殺電影)。套一句祖師爺希區考克的說法是紅色鮮血最適合搭配金髮美女了。後繼影片雖然加入Final Girl公式:最終有個女孩能對抗恐人死裡逃生。相較於性致勃勃的金髮尤物死於非命,倖存的幸運兒常是深色頭髮的文青處女,但如果是女同志或有色人種仍然屬於陪葬名單。不曉得這群男性電影人提供鄉間小鎮白人觀眾什麼樣意識型態?少男的擇偶標準,還是少女的自律誡條?

《恐懼大街》原著兩位主角是分屬不同階級羅密歐與朱麗葉終成眷屬,但是影集編導Leigh Janiak改編為一對拉子Deena(蒂娜)及Samantha(薩曼莎),而且由多元族裔演員飾演蒂娜。簡單來說,1666年Sarah Fier同性戀情被Goode(古德)家族祖先視為巫術和變態遭到處決,傳言Sarah Fier心有不甘對小鎮留下詛咒,Fier成為Fear,殺戮事件層出不窮。其實背後是古德家族和惡魔交易獲得階級利益,一半居民住Shadyside陰暗小鎮被迫犧牲,另一半居民在Sunnyvale陽光小鎮享受富裕。蒂娜藉由附身穿越時空揭露真相,洗刷莫須有女巫污名。

恐懼大街三部曲:跨越歷史追尋女同志正義

HBO:Irma Vep《迷離劫》

1996年法國導演Olivier Assayas與張曼玉合作Irma Vep《迷離劫》,張曼玉演自己參與翻拍法國長篇默片Les Vampires,用戲中戲呈現幕後戲劇。如今再次改編搬上電視,阿薩亞斯透過劇中法國導演表明,不認為在拍影集,而是分成八個段落的長篇電影。影集自6月6日播至7月25日,由瑞典女星Alicia Vikander飾演Mira蜜拉(即張曼玉原有角色)。

原本有段情節是服裝師柔伊愛慕片中的張曼玉,意外謠傳女明星和工作人員捲入同性戀。影集版更加放大電影場域是所有人欲望延伸:導演欲望默片裡情欲和電影版張曼玉;劇中演員Edmond 一直想加入床戲偷渡自己和劇中另一個角色在現實中未竟情愫。

身為女主角的蜜拉受到成熟服裝師和現任小助理愛慕,但蜜拉卻心懸前任助理Laurie蘿莉(Adria Arjona飾),可惜對方嫁給新銳電影,不再是過去的小助理。明眼人一看「女星助理戀」就知靈感來自Kristen Stewart,她也在劇中客串一角。阿薩亞斯與KS合作過Clouds of Sils Maria《星光雲寂》Personal Shopper《私人採購》,KS片中都扮演助理,而現實中與自己助理熱戀。

《迷離劫》:左上前助理、左下服裝師、右上現任助理、右下KS客串埃曼配偶

劇中蜜拉曾與男星Eamonn(埃曼)交往,好萊塢視為金童玉女,這也影射KS與Robert Pattinson過往關係。埃曼由Tom Sturridge演出,他就是《睡魔》男主角,此君是Robert Pattinson多年好友。KS身影在新版《迷離劫》無所不在。

劇本節奏不快,使用大量法語對白,不過內容儘量通俗化,可能是阿薩亞斯最平易近人的作品。

Netflix:《非常律師》偶現同性戀人

Netflix韓劇《非常律師》第二集「滑落的婚紗」出現一對女同志。富家千金原本遵循父親旨意出嫁豪門,婚禮上意外婚紗走光打斷儀式也毀掉沒有愛情的婚姻。父親惱怒控告飯店賠償,女律師也想到求償天價的方法。最後關頭千金小姐撤回告訴,因為她根本不想接受長輩婚約,其實私下有同性戀人,如果要結婚寧願選擇所愛的人。

Fruit告訴我韓劇幾乎很少直接觸及女女戀,像這樣兩女公開手拉手從法庭上揚長而去的鏡頭是她第一次看到。我感慨韓國政府對同性婚姻依舊保守,劇中千金小姐期望與女友結婚仍然是個夢想,《非常律師》要到那一集才敢談論同性婚姻法律問題?這時就覺得台灣非常進步,當劇末兩人淡出大門走入不可知的未來,我們只要走到附近民政單位辦理登記即可。

《非常律師》第二集「滑落的婚紗」:同性戀人不可知的未來

韓半島新聞平台「佈滿荊棘的南韓同志平權路」,歸納三個原因都指向基督教勢力阻撓,在台灣也有類似情況發生:

  1. 基督教勢力龐大:基督教佔全國人口其中的44.9%,領先佛教的35.3%與天主教的18%。基督教團體數多達5.6萬,比起便利商店的4.1萬還多。
  2. 教會敵人從反共變反同:「過往基督教被共產黨打壓迫害.... 走向反共路線;如今民主化,教會喪失敵人,反同就成為教會求生存的共同使命。」
  3. 教會失失新血不健康發展:「傳統教會的各種性醜聞、盜領財產等行徑,造成社會負面觀感,加上少子化與人口減少,基督教會成為『倒金字塔』─年長信徒為多,年輕信徒則持續減少。若是健康的組織,就得反省與革新,但他們選擇更容易的方法─在內部混亂時,尋找代罪羔羊開罰,並在外部樹敵,指控外界正在撼動教會,來集結內部支持。」

八月:女同志螢幕旺季

Disney+:Lightyear《巴斯光年》

皮克斯動畫《巴斯光年》6月17日在院線上映,還不滿三個月便於8月3日在Disney+放映。相較於Toy Story《玩具總動員》系列,本片的票房和評價有些落差,影評覺得獨立電影的巴斯沒有妥善連結玩具系列的性格。另外一項爭議是片中巴斯的同袍Alisha(艾莉莎)是女同志,有一幕是她與配偶輕描淡寫地相吻就被14個國家禁演,這也難怪迪士尼對於動畫電影同志角色一直躡手躡腳。

Uzo Aduba為艾莉莎幕後配音,她以Orange Is The New Black《勁爆女子監獄》女同志「瘋眼」打開知名度。

《巴斯光年》這一幕被14個國家禁演

Netfix:Never Have I Ever《好想做一次》

Mindy Kaling是美國當紅的印度裔藝人,演戲、編劇、製作無役不與,她最近熱衷的勝利公式是描述年輕女孩成長故事,性致勃勃透過一次又一次追求和分手找尋適合伴侶。Netflix 《好想做一次》關於高中生,另外在HBO《慾望女大生》則是大學生。兩個影集各以三四個女孩為共同主角,除了印度裔,還會再多一位非裔或亞裔,並且一定包含女同角色,但女女劇情較為稀薄。每集30分鐘,每季8-10集,劇本有時很白目,很容易瞄完。

8月12日推出第三季。本劇女同代表Fabiola(法碧歐拉)是科學宅女,從第一季性覺醒、出櫃、甩掉男友,結交很酷女友Eve。第二季開始感受同志文化震撼,常常無法適應。第三季結交另一個女孩Aneesa,但很快從戀人轉為友人模式,緊接著轉眼看上Addison,一位non-binary亞裔人士。高中生戀情真令人目不暇給啊。

《好想做一次》:右起Addison、Fabiola、Aneesa

Apple TV:For All Mankind 《太空使命》

《太空使命》屬於alternate history,通常譯為「架空歷史」,我想稱為「假設歷史」,劇情假設美國並非第一個登陸月球,而由蘇俄領先,美國社會也走向不一樣發展。

第三季6月10日播至8月12日,戲分最多四個角色之一Ellen(由Jodi Balfour飾演)跨越三十年歷程,從第一批女太空人、NASA最高主管、從政獲選參議員、最後成為美國總統並決定要向火星任務挑戰。其實她私底下是女同志與酒吧服務員Pam相戀多年,但為了事業前途和男同志假結婚。第三季結尾Ellen在電視轉播對全國民眾公開出櫃,事後還登門追回Pam。不曉得第四季會如何描述社會反應?

《太空使命》總統向全國出櫃

女同志與太空人

Sally Ride不是第一位女太空人,卻是1983年第一位真正飛上太空的女性。當時她是已婚人士,我們對她了解不多。2012年大眾在她的訃聞才得知她與同性伴侶相識27年,後來陸續批露女太空人Wendy Barrien Lawrence及Anne McClain公開出櫃。

編劇開始將女太空人設定為未出櫃的拉子。例如2020年9月4日Netflx推出第一季Away《遠漂》,由鄔君梅扮演中籍太空人有秘密同性戀情,還得在公開螢幕上和老公小孩彆扭話家常。

Amazon Prime:A League Of Their Own《紅粉聯盟》

Maxine-Carson黑白英雄相惜才是主軸

2022年最具女同歷史意義的影集當屬《紳士傑克》與8月12日上映《紅粉聯盟》影集。前者年代久遠稍有距離感,後者拜1992年電影版記憶猶新讓人容易接近劇情。然而電影版作用一刀兩刃,死腦筋觀眾認為影集須「忠於原作」,同志社群則樂見終於還原歷史。

劇本考據來源Maybelle Blair是1948年AAGPBL美國女子職棒聯盟投手,她也是電影版參考人物之一。AAGPBL存續期間1943-1954,她不是創始選手,也沒有參賽太久。退出比賽後繼續求學,後來加入交通業,熬了多年進升高速公路管理高階主管,突破當時女性職場瓶頸。1988年棒球名人堂肯定過去女子職棒聯盟貢獻,將其改編成電影。雖然電影版沒有提到女同志,但事後從演員陣容來看,我們都認為這故事也屬於our team。Maybelle Blair一直未婚也未出櫃,影集版加重她的說法,補上歷史缺角,她欣然陪同劇組在上映前以95歲高齡公開出櫃。

Maybelle Blair

Abbi Jacobson除了演出溫吞女主角Carson並擔任影集主創、編劇、製作。很多推友喜歡劇中Greta-Carson高矮配熱戀,其實情欲覺醒只是角色成長一部份。我較中意劇情是Maxine-Carson黑白英雄相惜在各自道路努力突破,補上電影失去的非裔聲音。運動員故事向來充滿激勵淚水,影集動容之處較電影版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Abbi Jacobson自承性傾向覺醒非常晚熟,就像Carson慢慢找尋定位。在《紅粉聯盟》推出同時,她公開宣布和交往兩年女友訂婚,對方正是在Apple TV《太空使命》扮演總統公開出櫃Jodi Balfour。

Jodi Balfour與Abbi Jacobson出席首映會

《紅粉聯盟》番外篇

Netflix於2020 年4月29日發行紀錄片 A Secret Love《不能見光的愛》,台灣約到2022年上線,剛好證明Maybelle Blair提供《紅粉聯盟》當時球員情況不是個案。

泰莉(Terry Donahue) 1946-1949年參與美國女子職棒聯盟。她在片中是雙手顫抖近90歲矮小老婦人,常被她的親戚圍繞著,紀錄片便由她姪孫拍攝。另一位主角是年輕4歲相對高大的派蒂(Pat Henschel) 常露出警戒的眼神和明顯控制欲,深怕別人知道她們的財產。

Terry Donahue, Pat Henschel

電影主軸其實是面對兩人終老生活,穿插65年交往故事。派蒂並非職棒隊員,兩人在加拿大認識,當時都有男友。派蒂擔任接線生,永遠都能找到四處比賽的泰莉。後來泰莉離開球隊和派蒂在芝加哥租屋同居。兩人一起進入高級室內設計公司,每天衣著端莊賢淑,公司沒有人懷疑。雖然美國當時反同壓力很大,小心隱藏在芝加哥同志社群,保有幸福快樂生活,她們並努力積蓄購置透天厝。當兩人到了無法互相照顧的階段,只好賣房入住安養中心。

為了安養中心地點,兩人有不同意見,派蒂很排斥回到加拿大。後來派蒂健康也出問題,才決定回加拿大安養中接受泰莉家人就近照顧。泰莉原先對於結婚沒有興趣,卻在回加拿大之前和派蒂完成婚禮。紀錄片沒說原因,我完全了解孤家寡人的心理,那是派蒂的配偶身份和資產管理重要保障。泰莉回加拿大兩年後去世,推出紀錄片時她已不在,只剩派蒂孤獨活著,不曉得泰莉家人有沒有同樣耐心照顧她。

Emily Carey,沒有禁忌的新世代藝人

她曾演《神力女超人》少女黛安娜和2018年《古墓奇兵》少女蘿拉, 在HBO年度大戲《龍族前傳》飾演年輕時艾莉森,雷妮拉公主的手帕交。她並沒有為了獲取更多好萊塢角色而隱瞞自己,二十歲不到便公開擁抱自己的酷兒身分。8月16日《龍族前傳》舉辦倫敦首映會,她攜手女友Kelli Marie登上紅毯。

Kelli Marie與Emily Carey

Disney+:Only Murders in the Building《破案三人行》

《破案三人行》原發行平台是Hulu,根據市調數據第一季播出時是Hulu收視最高的喜劇。或許這三人組有擷長補短效果,Steve Martin電影招牌、Martin Short劇場實力再加上Selena Gomez(席琳娜·戈梅茲)吸引年輕觀眾,讓這個喋喋不休的紐約故事有點復古魅力。

Disney+由6月28日至8月23日播出第二季。為了刺激話題,決定使出「拉視率」手段,安排Cara Delevingne(卡拉·迪樂芬妮)客串席琳娜角色的女友。不過席琳娜不知從那學來面癱演技,與劇中其他演員頻道差異太大,每次看她出場我就不自在。

《破案三人行》第二季拉視率

從卡拉·迪樂芬妮聊到《美少女的謊言》

她有好幾位男朋友,但她交往女友的情史更為轟轟烈烈,常常在球場觀眾席被拍到親熱照片,就算不追蹤她也會被她的新聞掃到。由於卡拉的球場觀眾席示愛太有招牌效果,《破案三人行》劇組竟然安排卡拉與席琳娜也到球場觀眾席拍攝宣傳照。

球場邊純粹擺拍

卡拉情史之中與Ashley Benson交往最久,甚至傳言私下結婚了。Ashley Benson是原版Pretty Little Liars《美少女的謊言》(2010-2017)四位主角之一。我沒有看過這部影集,但看到很多討論Shay Mitchell所飾演Emily,在漫長七季一共有一個男友、七個女友、一位前妻而且還有一對雙胞胎女兒。當時Shay Mitchell深受LGBTQ+歡迎,她也參與一些同志團體活動。隨著影集結束結婚生子,Emily聲勢逐漸消退。誰能料到Ashley Benson本人後來成為酷兒社群一份子?

原版《美少女的謊言》:右一 Ashley Benson、右二Shay Mitchell

努力節省成本HBO重炒冷飯推出新版Pretty Little Liars: Original Sin《美少女的謊言: 原罪》,第一季7月28日播映至8月18日。我不清楚有沒有女女劇情,但劇本趕上潮流安排跨性別演員Jordan Gonzalez飾演其中一位女主角男友。Jordan上一部作品客串The L Word: Generation Q,他的經紀人正好抓住跨性別角色時機。

新版《美少女的謊言: 原罪》:右跨性別演員Jordan Gonzalez

 

Disney+:Motherland: Fort Salem《女巫前線:塞勒姆要塞》


《女巫前線》第三季於6月21日至8月23日播映。它可能是近三年最夢寐以求的女女故事:主角/主線、演員外貌氣質皆優、花時間舖陳戀情、互動甜蜜、畫面超級浪漫、感情從一而終、親朋好友都支持、最後結婚修成正果。據說《修女戰士》女主角Alba Baptista也是粉絲,居然推崇劇中Raelle(瑞)與Scylla(希拉)簡直是教科書級配對:” I've been so obsessed with them ever since the beginning. Truly a couple for the history books!’’

Scylla居然能公主抱舉起Raelle

主創Eliot Laurence是位講話非常溫柔,一臉大鬍子的中年男同志。劇中90%角色和戲份都是女性,演員非常多元,不少華裔和北美原住民面孔,飾演美國總統、統師、軍官都是氣勢強大的黑人女性。劇組對角色審美觀相當獨特,幾乎看不到美國典型白人主角,例如存活三百年的艾德女將軍雙顎寬廣,來自比利時女星帶來另類剛烈美感,絕對讓習於用濾鏡修出瓜子臉的人士不可思議。年輕女主角Raelle由Taylor Hickson飾演,她先前拍片遭受意外左頰留下疤痕,通常女星毀容就沒有前途,攝影卻從不迥避疤痕特寫。

劇本設定早年女巫參與過美國獨立戰爭,現代女巫加入美軍融入美國社會,戲劇衝突在於民間仍存激烈反巫團體,女巫內部也有異議組織和抗拒軍式威權的逃兵。故事主軸是三位女巫從軍建立堅強袍澤情誼、發展出各自才能、對抗邪惡力量,女性攜手成長情境很類似The Bold Type《狂放時尚圈》。

《女巫前線》第三季女女戀劇情比重在今年可惜排不到前三名,若比較最後結局快樂程度應該穩拿冠軍寶座。

《女巫前線》:以兩組婚禮作為快樂結局

《女巫前線》原屬Freeform有線電視網,創辦人是700俱樂部電視佈道家Pat Robertson,日後發展為福斯家庭電視網,近年被併購成為Disney旗下事業群,有些節目會在Hulu播映,有些在Netflx播映。前兩年本劇在台灣透過MOD等平台額外訂購才能觀看,所以知名度不高。待Disney+陸續補充片單,台灣現在可以看到完整三季,只是可惜已失去宣傳黃金期。國外不甘心影迷發起拯救活動  #SaveMotherlandFortSalem ,不論是呼籲Freeform或Disney,機會是微乎其微。

九月:另一個世界的羅萍

Netflix:Do Revenge《復仇好閨蜜》

本片9月16日上線,距離《怪奇物語》7月1日播完第四季不到兩個月。大概影迷希望《怪奇物語》羅萍趕快找到春天,業者看中這個市場需求請Maya Hawke演出另一個因為同性傾向和長相受盡霸凌的高中生,經過整鼻手術回到校園復仇。

我理解很多YA劇本很白目,本片編劇努力融合過去YA經典,不過電影結束前90%都令我非常不安,我很不喜歡看到女性之間互相攻擊傷害,既使最後因為觀眾不知的計謀而拉回友誼。

Jennifer Kaytin Robinson身兼編導,寫過還不錯的Unpregnant《陪我抓娃娃》以及Thor: Love and Thunder《雷神索爾:愛與雷霆》讓女性角色有較大表現空間,但是《復仇好閨蜜》沒有進步。

《復仇好閨蜜》:左Talia Ryder,右Maya Hawke

片中Maya Hawke角色女友由Talia Ryder飾演,她在Never Rarely Sometimes Always《偶一為之》表現頗受注目,相形之下Maya Hawke演技薄弱,前途堪慮。

十月:風雨前寧靜

Netflix:Derry Girls《北愛少女》

許多美式YA影集要不是非常粗糙白目,要不就是雕琢錦衣玉食生活仍要勾心鬥角。懷舊氣息濃厚《北愛少女》雖然也描述白目少女,配上北愛爾蘭90年代通俗文化加天災人禍的歷史背景,卻顯得特別反諷有趣。從2018年起播出三季,英國收視率越來越好,進入Netflix進一步打開國際知名度。

《北愛少女》第三季第6集

劇中第三女主角Clare由超齡一倍但駐顏有術Nicola Coughlan飾演高中生。接著在Bridgerton《柏捷頓家族:名門韻事》演出聰慧獨立創業Penelope,讓更多觀眾印象深刻。她在《北愛少女》第一季第6集季末向同學出櫃,不過女同志身分並沒有在接續劇情發揮多大作用,直到第三季第6集,完結篇前一集,Clare和大夥穿著天使裝坐上爸爸駕駛露天花車興高采烈參加演唱會,在會場中獲得心儀女孩一吻,劇情突然急轉直下她的爸爸意外身亡。很多同志觀眾為什麼要澆一盆冷水啊?要是美劇觀眾就會知道老招術"Bury Your Gays",編劇不把她爸爸獻祭,就會把Clare賜死。

The Peripheral《邊緣世界》鏡頭外更精采

Kate Harrison在Chloe Grace Moretz身後

Chloe Grace Moretz於10月21日在Amazon Prime推出《邊緣世界》,上線沒多久Getty Images出現她參觀一級方程式賽車公關照片,亮點是Kate Harrison站在她背後。四年前狗仔隊偷拍兩人在街上激吻,從此她們被消音絕口不提,假裝沒有發生過。有傳言她們一直交往,只是非常低調。大約一個月前就有流言兩人在公開場合被拍到照片。現在新生代演員越來越不避諱和同性伴侶公關走紅毯,就算沒有伴侶也常說自己是酷兒、雙性戀、非二元或主張性傾向是流動。想必讓她們不必再背負沈重壓力。到了年底最後一天Chloe與Kate各自在IG公佈兩人合照,很含蓄地對外表示感情不變,來年再接再厲。

Kate Harrison年底公佈合照

萬聖節扮什麼?

白宮草坪萬聖節活動:小女生打扮成《紅粉聯盟》球員

白宮草坪舉行萬聖節活動,一群小女生打扮成A League Of Their Own《紅粉聯盟》球員。

Quinn Shephard,  Nadia Alexander

這不是Gentleman Jack劇照,是兩位拉子女星的萬盛節裝扮。左邊Quinn Shephard在2018年The Miseducation of Cameron Post《她的錯誤教育》飾演Cameron女友。其實她在2017年即自編自導自演Blame《女孩接招》,在片中與Nadia Alexander所飾角色表面上為了一個男老師爭風吃醋。現實生活比電影更戲劇化,這兩位女星開始熱戀。2022年導演Not Okay《騙讚別見怪》嘲諷網紅怪象(Disney+可觀看),女友也在片中客串。通常職場有成,連帶情場更進一步,隨即傳出兩位訂婚喜訊。

兩位選美佳麗 Mariana Varela, Fabiola Valentín

阿根廷Mariana Varela及波多黎各Fabiola Valentín兩位選美佳麗結婚成為國際新聞。她們在萬盛節打扮成石頭族樂園兩位太太。

其實電影早就出現選美同志,2000年Miss Congeniality《麻辣女王》其中一位佳麗在台上出櫃:“I just want to let all the lesbians out there know: if I can make it to the Top 10, so can you … Tina, I love you!”

拉丁民族對同性婚姻沒想像中保守,其實從2005年西班牙成為全球第三個同性婚姻合法化國家,拉丁國家紛紛往前衝。阿根廷2010年成為南美洲第一個同婚合法國家。波多黎各屬於美國自治邦,跟著美國2015年同婚合法大勢所趨。所以兩位都在同婚合法的國家。

十一月:年度最高潮

Netflix:Warrior Nun《修女戰士》


《修女戰士》第一季於2020年7月2日首映,上演第六週Netflix決定續約第二季,原訂於2021年推出,但拍攝進度受到西班牙嚴重疫情影響,延至2022年。其實第二季上線日期一直舉棋不定,有一說是在秋季,最後定在11月大旺季,擠在幾部重量級作品之間被壓縮聲量。先是11月4日Manifest《命運航班》最後一季、 11月9日《王冠》第五季,11月10日《修女戰士》第二季推出。11月17日還有1899以及Dead to me《死生之交》最後一季從後夾擊。最後遇上11月23日Wednesday《星期三》全球市場秋風掃落葉。《修女戰士》在11月處境相當艱困,再加上劇組一直強調根本沒有行銷預算,似乎Netflx對《修女戰士》並不關愛。12月14日大約上線五週後,Netflx宣佈不再續約《修女戰士》,同檔被砍還有1899第一季。

粉絲非常氣憤,無法了解Netflix砍劇標準,因為第二季普遍認為叫好叫座,在Netflix自家排行榜至少有三週位居全球前十大,在Rotten Tomatoes將近八千位觀眾評分達99%,IMDB近5萬網友評分7.0,就算有如此熱烈觀眾反應仍難逃停播命運。

鐵粉在推特發起拯救活動 #SaveWarriorNun,這組標籤經過43天(至2023年1月16日)已經累積670萬則,而且仍在持續發酵。在change.org發起線上連署請願,超過10萬7千人參與。2023年1月10日網友增加一項訴求”APPLE TV SAVE WARRIOR NUN" 希望Apple TV能接手第三季。

後來推特流傳Trending Start Timezones,提醒粉絲跟著時間表發文,讓訴求保持節奏和新鮮感,例如1月15日突然關注影集插曲Hymn For Her;1月16日網友又加一條訊息”NETFLIX CORRECT YOUR MISTAKE”,對Netflix的態度從請願變成憤怒。1月17日大家為飾演Beatrice演員Kristina Tonteri-Young慶祝生日快樂;1月19日訴求Amazon Prime 接手第三季⋯⋯

Trending Start Timezones

Netflix保持沈默完全不說明砍劇標準。有些市調公司透露兩項重要指標:一、總收視時數要高,Netflix通常只統計前28天;二、持續率,從第一集到最後一集看完比率,最好高於50%。

歐洲市調公司Digital i根據五個國家數據公開分享《修女戰士》兩項統計,雖非全球市場全貌,但能見微知著略微理解Netflix內部想法。

  1. 第二季收視時數不及第一季:

    Digital i比較《修女戰士》兩季前20天逐日收視時數,第一季黃線明顯高於第二季綠線,第二季大約只達到第一季六成。收視時數是關鍵指標,如果差距過大,根本談不到其他表現。

    《修女戰士》前20天逐日收視時數,第一季黃線,第二季綠線

  2. 第二季持續率優於第一季:

    前段第一季下滑輻度大,後段第二季相當平穩。有網友將第二季改成長條圖,可清楚看到最後一集竟然高達68.75%,這也說明為什麼第二季出現非常熱情鐵粉。不過更高持續率也挽救不了第二季只達六成收視時數。

    《修女戰士》持續率,兩條黃色直線間為第一季,兩條綠色直線間為第二季


    網友重新製圖《修女戰士》第二季持續率

我大致能理解Netflix在商言商,經理人只看數據不看主題,不至於預設立場專砍LGBTQ+節目。然而在經濟不景氣大環境下,針對小眾客群的影集若想運用較高製作成本,未來獲得Netflix青睞的機會越來越低。《修女戰士》製作成本顯然不低,恐怕也造成雙方難以取得續約共識。

《修女戰士》拯救活動是近年來針對女女影劇最具代表性案例。通常以我的觀看電影習慣,結束就結束,不會要求故事繼續。然而影集和電影有個明顯差異:影集陪伴觀眾度過一段不短的時光,影集角色很容易成為影迷生活一份子。

#SaveWarriorNun

《修女戰士》故事含有宗教元素,對影迷吸引力似乎就像召喚忠誠信徒。每集標題引自聖經,最後一集是耶利米書29:13「你們尋求我,若專心尋求我,就必尋見。」(You will seek Me and find Me when you search for Me with all your heart.)鐵粉怎能不用盡所有心力尋求生死未卜的女主角艾娃?

In This Life, or the Next:如果不在今生,就在來世吧。這是《修女戰士》最著名台詞,但鐵粉會說,我不要來世,我要我的第三季。

從《星期三》queerbaiting到《墜落》滑板褲女孩

網友突然剪輯一堆短片想像Wednesday與室友Enid配成一對。大家開始好奇Jenna Ortega舊作,沒想到Netflix居然有2014年The Little Rascals Save the Day《小屁蛋出任務》,她混在一堆小男童裡完全沒有違和感。我早在HBO看過她演出2021年The Fallout《墜落》主軸是校園槍擊案心理創傷,她飾演Vada原本就暗戀女同學Mia,因為槍擊事件拉近兩人關係。她修護心理過程中做了很多傻事例如吸大麻、嗑藥,甚至和Mia發生關係,就在精神逐漸穩定時,又一件校園槍擊案發生了。《墜落》內容比較沈重但可以完整看到Jenna Ortega奇特的表演魅力,以及滑板褲女孩一舉一動。

《墜落》Jenna Ortega

Disney+:Andor《安道爾》

《安道爾》屬於星際大戰系列,由Lucasfilm製作,Disney發行及相關通路播映,於9月21日播至11月23日。劇情相承2016年電影Rogue One《星際大戰外傳:俠盜一號》,不在於傳統星際大戰主線反而描述外圍的反抗軍,既沒有原力神功也沒有蓋世英雄,而且最後都壯烈犧牲。影集版時間點發生在電影前五年,安道爾成為反抗軍因緣。

我特別想提《安道爾》,並不是因為裡頭女同故事多麼感人,其實它的情節比重很低,而是《安道爾》堪稱星戰各式衍生影集之中最好看的作品。除了劇本傑出,在安道爾家鄉的服裝和美術設計真是視覺饗宴,大地色系細膩協調,令人張大眼睛目不暇給。

劇中出現Vel與Cinta一對反抗軍女同志,她們只有相望凝視,沒有任何親密互動。這在星戰系列已是創舉,第一對LGBTQ+角色。

Faye Marsay飾演Vel,最知名作品是《冰與火之歌:權力遊戲》對Arya Stark非常不友善的討厭鬼,但是她有些舊作很有趣,例如2014年Pride《驕傲大聯盟》以及 The Bletchley Circle《布萊切利四人組》。

《安道爾》左Cinta,右 Vel

十二月:女大生與公主戰士

HBO:The Sex Lives of College Girls《慾望女大生》

Mindy Kaling延續Netflix《好想做一次》成功模式在HBO轉換為大學女生。第一季在2021年11月18日首映,一年後從11月17日至12月15日播映第二季。一播完HBO馬上續約第三季,

劇情也同樣大多很白目,青少年觀眾或許看得很高興。由於角色已經是大學生,常常搞不清正反對錯,讓我較不能忍受。四位女主角其中一位絕對是女同,符合當今的黃金比例。女同角色Leighton(Renee Rap飾演)出身白人富裕家庭,劇本順勢帶出同學貧富差距,有人窘迫到必須賣卵籌措高昂學費。

左背對Leighton,中站立Alicia為女性中心社長

Leighton角色成長算是四人之中較為可看,她在情場轉一圈之後與Alicia(Midori Francis飾演)復合,從更換女友過程中理解愛情、勇於出櫃以及擁抱同志社群,也改變自己過往有錢人的優越感。

Leighton參加女性中心募款變裝派對,以Carol角色造型出席

Renee Rap是音樂人,演技還算可以。Midori Francis具有日裔血統,在劇場演出獲獎後勢看好,曾演出2020年Netflix-Dash & Lily《戀愛挑戰書》,最近成為《實習醫生》第19季最新菜鳥醫生。兩位都已公開酷兒身分,我猜意思是請影迷不要太在意他們的交往對象。

Disney+:Willow《新風雲際會》

Lucasfilm再從過往IP挖寶,從1988年舊作《風雲際會》衍生影集。第一季於11月30日至1月11日播映,姑且歸入2022年底。 

電影中被保護小女娃Elora Danan(伊洛拉·達南)將是未來女皇,能用法術對抗侵略者。影集版女娃長大成人,大人為了保護她故意隱瞞真相,她在冒險旅程才了解自己身分和實力。

編劇另外安排目前負責統治皇后(即電影版女主角)育有龍鳳雙胞胎,女兒Kit從小習武不受拘束,就像迪士尼2012年動畫Brave《勇敢傳說》Merida公主不願接受政治婚姻。Lucasfilm大膽將Kit設定為女同志,愛上一同長大習武Jade。大家驚訝迪士尼終於出現第一位拉子公主,嚴格來說這是分枝品牌Lucasfilm貢獻,不算是迪士尼直營品牌功勞。

《新風雲際會》Jade+Kit

Lucasfilm更大膽讓Kit-Jade展現親密,Kit居然能夠兩次撲倒Jade,而且冒險旅程所有同伴都認同兩人戀情,奇幻世界果然非常奇幻。

Ruby Cruz飾演Kit,她並非第一人選。劇組原本屬意Cailee Spaeny,受到疫情影響打亂排程而退出。她的星運非常好,多與大明星合作。最近擔任蘇菲亞·柯波拉新片Priscilla女主角,從Elvis Presley的配偶角度談貓王。有趣的是Cailee Spaeny和Ruby Cruz都演出2021年Mare of Easttown《東城奇案》,前者飾演劇中受害者,後者是她同學。兩人劇中外型有些神似,不過Cailee Spaeny表演層次分明,讓我好奇她會如何詮釋Kit?現在她能在知名導演電影領銜主演,不可能在這部影集屈就第二女主角了。

《東城奇案》左Cailee Spaeny,右Ruby Cruz


後話

2022年女女角色增加,逐漸從配角成為共同主角。這些角色包含:太空霸主、退休律師、電台主持人、嗑藥少女、超能英雄、職業殺手、各式各樣的高中生、大學生、喜劇寫手、歷史人物、吸血鬼、吸血鬼獵人、電影演員、太空指揮官、太空人、NASA主管、參議員、美國總統、職棒球員、女巫戰士、修女戰士、反抗軍戰士、公主戰士等。

”Bury Your Gays”現象略有改善,編劇不再偷懶濫用公式。然而“Cancel Your Gays”方興未艾,拯救請願網路活動,一波接一波。經濟衰退讓串流平台對於收視數據益加斤斤計較,針對小眾客群影集特別容易受到影響。另外像是HBO相關內容媒體和串流平台正進行企業併購,也在節省成本考量下大刀闊斧砍劇,一不小心順便“Cancel Your Gays”。

雖然LGBTQ+主題劇集承受市場壓力,越來越多LGBTQ+年輕演員勇於出櫃,不只是口頭宣示,有人採取行動攜伴出席公關活動,結婚喜訊也不再是秘密。

劇情引進女女戀,有些或許只是純粹拉視率,有些賦予歷史意義、獨特身分價值,有趣的人物、或是好好訴說一段動人感情。我回顧這一年串流平台,似乎日子還算充滿小確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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